你大概能够想象的,高适年少自负,他一脚踏入长安,想要直趋天子脚下,成就一世才名。目睹无数富贵淫奢,可正如那一句“一身清贫,怎敢入繁华”,他一介寒门,最后只能一退再退梁园。你也大概知道的,李白谪仙一样的人物儿,出口成章多人艳羡,可他至死,都没能安定一方隐居余生,半途的道术终究没有让这位放下手里的金樽清酒。那样人人都会写诗的唐,外强中干,内里蛀虫,一朝安史之乱直击要害,溃如蚁穴。那样的年代,寒门不得道,千般才华抵不过一纸族谱,万般荐举抵不过陛下红人的一句话。裴十二剑法精湛却因女子身份,委身现实,杜子美年少活泼开朗却因身处乱世,最后他的笔下常常满是沉郁顿挫的悲怆……
你说唐朝“富贵迷人眼”,看似公平的公平却实在是令人嗤笑。而正是这样一个时代,才造就了那么多“英雄”,不就应了那一句“诗人不幸乃诗家大幸”吗?因为李太白沉醉温柔乡,穿梭鱼龙之间却被李林甫记恨,所以“钟鼓馔玉不足贵”一曲《将进酒》名动古今;因为高达夫生不逢时,亲眼目睹战事悲哀,所以“战士军前半死生,美人帐下犹歌舞”一曲《燕歌行》才开始让世人所闻……“长安三万里”,句句是遗憾。
但正是因为有了遗憾,才让我们学会珍惜。少年相识,直至暮年,李太白眼中的高适,始终是那“银鞍照白马,飒沓如流星”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,而高适中的李白,也始终是那“人生得意须尽欢”潇洒不羁的少年诗仙。但你别忘记了,李白无论高官几许,朋友多少,都不曾忘却过高适,无论身边多少泛泛之交,他都没抛却过风华正茂年纪里相交的高适,浮云一别后,流水十年间,欢笑情如旧,萧疏鬓已斑。而不论仕途多么不顺,你也总会在命运的阴差阳错里遇到些救赎的碎光,王维、王昌龄、杜甫、崔宗之、孟浩然……他们共同参与了那个绣口一吐成就的盛唐。
悲中藏喜,喜本为悲。可电影的最后,李白还是说出了那一句“轻舟已过万重山”,而高适也释然大器晚成,最后功成身退。就像电影里的那一句,“你心中的一团锦绣,终有脱口而出的那日。”三万里是现实和理想的差距,三万里是世俗对成功的定义。人生逆旅,行路且难,但是长风有时,定能云帆沧海。



